十里栀暖遇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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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129》离开

“莫白!莫白!”李飞敲了许久的门,门内一点声响都没有,情急下他用力地踹了几脚门,开了后,里面仿佛被人用心整理过一番似的,所有的东西摆放整齐,干净得好像一间静置了许久的屋子。

李飞慌乱地将衣柜打开,里面摆放着几件干净的衣物,床单被叠得整齐放在床尾,意识到莫白的生活用品还在,他不禁松了一口气。此时,门外传来一个急切的脚步声。“你这是怎么回事哪?我家的门都坏了!”房东黑着脸紧皱眉头,在对上李飞锋利的目光时,顿时脸色好转了些:“李警官,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要找莫白?他昨天晚上就走啦”

“你说什么?走了?他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他昨天给了我半年的房租,让我把这间房子原封不动地保留半年。他说几个月后有朋友要回来看他...对了,他还给了我一封信,是给你和经常来的那位姑娘的...你等等我,我这就回去拿”说着,房东转身跑了回去取信。

李飞认真地将四周打量一遍,他无法想象莫白竟悄无声息地便离开了自己的生命,也不敢想象莫白托着那副病态的躯体,究竟能去哪里。他心里不禁开始自责内疚了起来,如果自己这几天稍微多留意莫白的情绪,或许他就能够找到破绽,而不至于现在找不到人。

他该有多绝望无助啊!

“李警官,就是这封信,你放心,我没动过”李飞双手微颤着接过了房东递过来的信,在莫白常常坐着的摇椅上,将信封打开。

“李飞,静儿: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希望你们千万不要在意我究竟去了哪里,也不要花费时间去寻找我。就当作是给我生命最后的一份体面吧,体面地离开。我是一个不善言辞,不懂得表达自己,对于生命中的任何去留不会去挽留的一个人。但是,我很感激老天让我遇见了你们。我知道这两年来你们总是在为我的病而操心着,我很抱歉也很感激。李飞,你曾跟我说,无论如何也要努力活下来,其实我试过,我真的很努力地尝试了,可是很遗憾的是,我的存在实在是太渺小亦不值一提的事。是的,我输了。其实,最近我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了,我能感受到它的衰竭,但是肉体上的折磨并不是最令我感到绝望的。唯一让我感到绝望的,是我觉得自己看到的全都是无尽的黑,没有希望没有光,我开始怀疑自己生命存在的意义。有一天晚上,我坐在门外思考了整整一夜,发现其实这个世界好像从来就与我无关,我从来都是孤独地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即便我离开了,这个世界还是会如常地运转,没有人会因为我这个奇怪的孤儿的离开而有任何情绪波动。当然,你们和慕栀暖,应该会哭吧。但是,请原谅我的自私吧。你父亲的离世,是我这短短的一生中,很大的一个遗憾。是他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着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也是他让我明白,或许我的存在并没有我所想象中的那样不堪。他真的是一位很优秀的父亲,很敬业的父亲,很称职的朋友。请你每一次去看他的时候,也为我给他带一束向日葵吧。此时的我,还没有想好如若在另一个世界见到他,我该如何面对他。对了,我提前交了半年的租金,如果你们有空的话,我想请你们偶尔为我照顾窗户上的栀子花。虽然我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好好地存活下来,毕竟这样季节气候,到底不适应的终究还是不会适应。但是栀子花是我朋友(你见过的,就是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女孩,她叫慕栀暖)很喜欢的花,我希望在几个月后她回来,看到栀子花的时候,是欢喜的,而不是难过。我想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等不到她回来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难过呢,肯定会哭吧,可是我真的不希望她难过。可是,或许这就是命运吧。还有一件需要拜托你的事情,慕小白被现在跟我在一起(因为在我收养它以前,它曾经历过抛弃与伤害,我不能再次丢下它),我想等我真的没有办法照顾它的时候,你能替我照顾它吗?这家伙很好养的,它很乖不会伤害人。等我实在在这人世间停留不下去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一声的。李飞,慕小白的事就拜托你了。好了,就写到这里吧,我手臂上的骨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你们要原谅我,毕竟这是我咬着牙关,坚持着写到最后的文字。最后,愿你们身体健康,生活愉快。---落款:莫白。---2018年5月8号。”一行行的字从清晰变得模糊,又从模糊变得清晰。李飞眼泪决堤,攥着信的手上颤抖地厉害,整个人坐在摇椅上崩溃地大哭了起来。这是自从父亲去世那天起,他第一次哭得这样放肆。

莫白为所有的人与事都做好了交代,照顾好了他们的情绪,可唯独将自己排除在所有的妥善的安排以外。

他总说自己不值得得到这世界的温柔。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本就是温柔的存在。他温柔了慕栀暖,温柔了慕小白,温柔了孤儿院的孩子,温柔了那些与他同样孤独的活在绝望中的人,温柔了自己与时静儿,温柔了李珍与赵思君,温柔这个冰冷的世界。

到底,他有什么错啊,老天为什么要对这个温柔的男孩如此残忍?

李飞哭累了,一动不动地躺在莫白喜欢的摇椅上,流着泪仰望着天空,怀里的信纸在微风的吹动下,仿佛有生命般轻轻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