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夜晚,禅达城的议会大厅里人声鼎沸,男人的呼喊声,女人的叫骂声,孩子的哭声响成一片,贤者雕塑下,赫尔托克一脸得意,赫尔托克穿着抢来的来自东方的丝绸衬衫,脚上是一双皮靴,头上带着一顶丝绸帽子,脖子上手腕上更是大小饰品一点不少,看着正在发泄不满的奴隶,赫尔托克嘴角勾起笑容,一群奴隶也妄图翻身,还不是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那个蠢货阿琉修斯竟然还想让这些下贱的奴隶和自己平起平坐,那我在角斗场里拼死拼活的努力算什么!
想到这里赫尔托克狠狠地啐了一口,从旁边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站起身来,高声道:“安静!大家都安静!”
奴隶们纷纷安静下来,赫尔托克高声说着:“兄弟们!富人还有他们的游侠鹰犬假心假意的给我们自由,却不愿意给我们面包,这是要让我们活活饿死!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
“我们应该怎么做!”
下面又乱成一团,有说杀死他们的,有说逃出城的,有说抢财物的。
赫尔托克捡起一个锅盖用力敲打着,“安静!安静!听我说!”
等安静下来,赫尔托克接着说道:“兄弟们,你们听说过枷锁大人吧,是不是听说他很残忍,其实并不是,枷锁大人每次镇压暴动都把暴动的村民偷偷接到安全的地方,用自己的税收接济他们,给他们吃给他们穿,比那群虚情假意的游侠们好多了,兄弟们,不如我们明天出去杀死游侠,占领禅达城,等枷锁大人回来一起加入枷锁大人的部下,说不定,下一任总督就是枷锁大人,到时候,我们这些泥腿子里,也能出几个骑士,几个男爵也说不定啊。”
演讲台下的奴隶们议论纷纷,说起来突然自由了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本来为白天的事情还有些后悔,但是被赫尔托克一鼓动也纷纷心动了,但是枷锁的凶名太盛,也没有人敢相信他。
在角落里的三个奴隶商量了很久,好像突然下定决心,挤开人群走向演讲台,赫尔托克看在眼里什么高兴,还是有人经不住诱惑准备答应了,有带头的就会有更多人加入,到时候就是还有人不愿意也只能愿意了。
“那个……老……老爷……”一个看上去忠厚老实的奴隶被两个人推了出来,赫尔托克故作友善“哎呀,兄弟,我可不是什么老爷,咱们都是泥腿子出身苦哈哈的穷兄弟啊。”
“是啊,是啊。”那人连连点头,“兄弟啊,我怎么听说枷锁老爷他……不是很好相处啊。”
“嗨,那都是谣传,听我的准没错,我看你也身强体壮,以后啊,至少是个骑士。”
“谢……谢谢老爷夸奖……”
这时,他的两个同伴也围上来,这两个人都看上去十分面熟,但一时间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赫尔托克看两个人瘦瘦弱弱,也不放在心上,说道:“你们两个啊,好好跟着这位兄弟,以后啊,说不定能做一个扈从。”
周围的奴隶也都看了过来,赫尔托克准备再鼓动一番,这时其中一个年轻奴隶突然发问:“赫尔托克,你和枷锁有什么关系!”
“我和枷锁大人……你说什么!”
赫尔托克还没反应过来,两把匕首已经刺穿他的肩膀,把他钉在贤者的小腿上。中年奴隶撕开赫尔托克的丝绸衬衣,露出一个纹身,是两根纠缠的锁链,是用刀子刻出来的纹身,台下的奴隶纷纷惊呼,毕竟就算是奴隶主也没有这么狠毒的。
“看吧,这就是枷锁对待手下的手段,这样的人可能是他所说的善人吗!”年轻奴隶高声喊着,“我是阿琉修斯,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向大家道歉,这一切都是科费拉的人的阴谋,我会惩戒恶徒,希望奥林汀的兄弟们可以团结一心,不论是贫穷还是富裕,人人生而自由平等,希望各位兄弟们可以为奥林汀的自由支持我们!”
奴隶们议论纷纷,不,是听众们议论纷纷,赫尔托克还不死心,正要说话,安洛本的飞刀顶住他的脖子,菲利普(那个忠厚的奴隶)和安洛本站到阿琉修斯背后。
阿琉修斯继续说着:“在三个月前,我去了一次佩洛,那里曾经是奥林汀人自由的土地,而现在呢。
奥林汀人是那里最下等的公民,甚至商人都不愿意将货物卖给奥林汀人,这不应该是伟大的奥林汀民族的处境。
我们奥林汀人,曾经是最崇尚自由平等的民族,我们建造了伟大的禅达城和自由的议会制度,建造了雄伟的斯迪兰城和公平的选拔制度,建造了美丽的佩洛城和平等的伙伴制度,但是这一切都被野蛮地摧毁了,既然我们的敌人选择了野蛮,我们也不需要用文明的方式来对待他们!
人人生而自由平等!奥林汀人绝不应该成为奴隶,兄弟们!伙伴们!伟大的奥林汀同胞们!愿意跟我反抗帝国人的暴政吗!”
“反抗暴政!”听众们高呼。
“反对战争税!”
“反对战争税!”
“奥林汀万岁!亚特兰万岁!”
“奥林汀万岁!亚特兰万岁!”
最后一声呼喊震撼云霄,这一声呼喊揭开了奴隶制崩溃的序幕,这一声呼喊,带来了亚特兰自由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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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阿琉修斯在市中心处决了赫尔托克,恢复自由的人们也交还了部分财物并向受害者道歉,人们原谅了游侠们,游侠成为了这座城市的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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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二十日,斯迪兰。
科费拉率领军队抵达了斯迪兰,与佣兵们驻扎在斯迪兰城郊的大兵营里,这座兵营是在温庭城尚未建成时建造抵御瑞斯帝国的,后来作为了斯迪兰贵族的军队驻地。
阿格西莱是猛虎团的一名佣兵,猛虎团团长伊阿宋的祖先是斯迪兰的大贵族,在斯迪兰被攻占后,他的祖先和其他贵族一样选择成为一名佣兵团团长,保存了自己的家族,到了伊阿宋的时代,除了一个猛虎的家徽,家族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阿格西莱是一个奴隶的儿子,通过角斗场选拔被伊阿宋选中成为一名市民,因为作战勇猛被伊阿宋提拔为自己的盾牌伙伴。
伙伴是奥林汀人的扈从制度,这是一种即是主仆又是朋友的附属关系,在后来的佩洛伙伴关系发展成了一种骑士制度,这就是后话了。
阿格西莱很感激伊阿宋,对他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伊阿宋也总是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所以这一次,阿格西莱跟随着伊阿宋接受科费拉的检阅。
斯迪兰佣兵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一个个穿着半身铜铠,一手握着纯铜制长矛,一手拿着绘制着纹章的铜盾,带着铜盔,背上背着一捆投矛,腰间挂着短剑,从团长到士兵都是如此,只有头盔的装饰不同,士兵的装饰是黑色羽毛,队长是白色,团长和他的伙伴是红色。
伊阿宋站在猛虎团的最前面,阿格西莱落后他半个身位,旁边是其他团长,阿格西莱看见科费拉带来的士兵忍不住想发笑,堂堂帝国就派来这么几个……歪瓜裂枣,确实可笑。
科费拉也有点面子上挂不住,斯迪兰是一个以好战著称的城市,这座城市里商人,农民,学者,工匠通通没有地位,唯有战士受人尊敬,当初帝国皇帝亲自下令斯迪兰可以保存自己的军队,所以科费拉也不敢打这群满脑子肌肉的猛人的主意。
“你们的宿敌,沙漠里的异教徒就要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战!战!战!”
斯迪兰战士用长矛敲击盾牌,齐声呼喊,盛势震撼,科费拉差点被声浪推到,阿格西莱暗暗冷笑,这就是斯迪兰,不是谁都敢在斯迪兰的战士面前耀武扬威的。
阿格西莱看见对面有一个骑士看着这边咧着嘴笑,阿格西莱撇了撇嘴,怕不是吓傻了,再看那骑士的罩袍,是枷锁的纹章,原来这就是凶名赫赫的枷锁啊,不过如此。
当然,如果阿格西莱知道枷锁此时心中想的是这样的敌人杀起来才有意思的话,恐怕就不会嘲笑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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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双方军队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地,禅达军队住在军营的兵舍里,而斯迪兰军队只能住在帐篷里,谁让禅达军是总督的嫡系呢。
太阳刚刚落山,后勤把晚饭抬了出来,阿格西莱从厨师那里拿了自己和伊阿宋的份额。
“MD,那些软蛋太欺负人了!”
阿格西莱骂骂咧咧地到伊阿宋身边坐下,和几位团长坐在一起,各位团长和他们的伙伴也一脸不悦,不因为别的,就是晚饭……
篝火上热着一锅汤,军需官说是粥,但根本就是米汤嘛,稀的连稻米都挑不出几粒。
而每个人分到的面包和肉干呢,又冷又硬的黑面包,里面掺杂着树枝树叶等等不知名杂质,风干肉确实是猪肉,可是那硬度……恐怕不比长矛杆好咬。
伊阿宋还是一副笑呵呵地样子:“阿莱啊,别抱怨嘛,在战场上有的吃就不错了,等打完仗说不定能缴获点好东西,上次咱们缴获的那半桶奥兰度葡萄酒,真是~~”
“团长,别说了,我都闻到葡萄酒的香味了。”
一个团长的伙伴指了指兵舍的方向:“你自己看,我们都闻到了。”
阿格西莱看去,军需官把一桶桶葡萄酒搬进兵舍,开门关门之间里面的香味飘了出来,白面包香甜软糯的味道,烤肉喷香油腻的味道,水果的酸甜爽口的味道,让人口水直流,再看看手里的黑面包……
“啐!”阿格西莱骂了一句脏话,“这群软蛋真是不要脸!”
一个团长发话了:“听说这次从中原来了几个男爵,这些东西恐怕是他们带来的。”
“一群娘们一样的软蛋,有钱了不起啊!”有人说着。
那个团长继续说:“那些人不懂规矩,这样一来,恐怕……有哗变的危险啊,伊阿宋,你的猛虎团资历最老,威望最高,劳驾你的人手照看着点。”
阿格西莱闷闷不乐:“我们交的战争税比谁都多,平时打个强盗战利品都上交一半,打仗我们更是冲在最前面,而他们呢?他们连口饱饭都不给我们吃!”
伊阿宋舀出一勺汤到头盔里,把面包掰碎了扔进汤里,“阿莱,多做事少抱怨。”
“是,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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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不给我们吃的!里面的娘娘腔都有肉吃!”
“对啊,我们也要肉吃!我们交过战争税了!”
分发食物的地方突然乱成一团,原来,就连黑面包和风干肉都已经没有了,没有领到食物的佣兵自然是怒火中烧。
军需官连连后退,“那是从中原来的老爷带的食物啊,我们,我们动不得啊。”
一个佣兵咄咄逼人,“怎么就动不得,我们是上战场不出力吗!还是我们杀的人比他们少!”
吵闹声传进兵舍里,科费拉脸色十分难看,一个男爵凑过来给他倒酒:“伯爵阁下,整天面对这些不懂礼仪的乡巴佬,真是难为您了,这次回去,陛下一定会大大赏赐您的。”
“说的是,真是一群乡巴佬,这群奥林汀人怎么可能培养出贵族。”一个男爵附和道。
坐在下面的奥林汀骑士脸色十分难看,枷锁猛然站了起来,几个奥林汀骑士大惊,这个枷锁脾气可不好,该不会是……
“阁下,让我去教训教训那群乡巴佬!”
幸好,枷锁最恨的恰恰是斯迪兰人,不过奥林汀骑士心里都觉得不是很舒服,被帝国人叫乡巴佬是因为相比较中原亚特兰确实算是乡下,但是被奥林汀人叫自己乡巴佬,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好,枷锁真不愧是我最看好的人,放手去做吧,说不得,下一任总督就是你。”
外面,佣兵们正把军需官团团围住,一个佣兵推开看守食物的帝国人,拿起一块牛排,“嘿,娘娘腔,你也配吃这个!”
“那你配吗?贱民!”
佣兵听见有人在背后说,佣兵登时火冒三丈,“谁!想打架啊!”
“想杀人!”
佣兵转身看见一张怪笑着的脸,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佣兵的人头飞了出去,枷锁右手拿着一柄弯刀,左手提着一柄钉头锤,冲围着军需官的佣兵喊到:“那边的,围攻一个手无寸铁的家伙,你们是懦夫吗!”
几个佣兵闻声回头,看见被杀死的同伴,纷纷拔出短剑,“你是什么人!”
“要你们命的人!”枷锁怪笑一声冲了上去,一个佣兵举起盾牌,钉头锤锤击在盾牌上,佣兵的左手手骨断裂,一边两个佣兵抢攻上来,枷锁一脚踩在佣兵的盾上一跃而起躲过两个佣兵,弯刀在半空画了一个正圆,三颗人头被削飞出去。
枷锁桀桀怪笑着,钉头锤抡动砸碎了一颗头颅,弯刀自下而上一撩将一人开膛破肚,不一会一群佣兵被杀了个干净,军需官在不远处瑟瑟发抖,枷锁左手一抖,钉头锤飞了出去,原来枷锁在钉头锤的手柄上绑着锁链,还可以作为暗器,军需官被砸碎了脑袋,枷锁手腕一抖撤回钉头锤,伸舌头舔了舔弯刀上的血迹,“桀桀,你站的太近了,杀顺手了,不好意思。”
这时伊阿宋带领团长们走了过来,原来要有人报告给团长们,而许多战士拿起长矛盾牌跟在伊阿宋身后。
“枷锁?”伊阿宋显然认识这个人,“你竟然从角斗场出来了,哪个不长眼的把你带出来了?”
“伊阿宋,你看不上我,自然有人看得上我,总有一天,你们这些人都要死在我手上!”
伊阿宋皱了皱眉头,指着地上:“这些人是你杀的?谁允许你杀友军的!”
“是我杀的,这群贱民妄图沾染我们贵族的食物,呵呵,不好意思,忘了伊阿宋你也是个贱民了,哈哈,伊阿宋,快叫我枷锁老爷,哈哈,哈哈哈哈。”枷锁像是讲了一个笑话一样狂笑不止,阿格西莱往前一步,“枷锁,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桀桀,你们这群乡巴佬,贱民,无知鼠辈,敢和我打一架吗!”
“去死!”
阿格西莱长矛刺向枷锁,枷锁挥刀拨开长矛,钉头锤砸向阿格西莱的脑袋,阿格西莱身子一偏躲开,两人战成一团。
见指挥官都冲上去了,下面的士兵正憋着一肚子火气,纷纷拿着武器冲了上去,对着帝国士兵就是一顿暴打,这些没见过血的士兵哪里是斯迪兰战士的对手,场面瞬间乱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