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制造业(实践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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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制造业对整体经济的重要性

理查德·洛克 瑞秋·威尔豪森

一个国家的人要生活得好,就必须生产得好。制造业要具备什么能力才能让整个经济保持现有的创新水平,又要具备什么能力才能提升现有的创新水平?

“一个国家的人要生活得好,就必须生产得好。”这句话是1989年出版的《美国制造》(Made in America)的开场白,这句写在20多年前的话,现在也正适得其所。20世纪80年代末期,在《美国制造》的写作期间,美国制造业因生产力及产品质量低下使得其国际竞争力下降。20多年后的今天,美国制造业和外国竞争对手在效率和质量上几乎没有差距,但是美国制造业企业又面临着另一场危机,在这场危机中,大量的就业机会消失了,有些产业甚至面临着生死存亡的考验。在2007年12月到2009年6月间,超过200万个制造业岗位从美国经济中消失了,占整个国家制造业岗位的15%。几千家企业要么申请破产,要么大幅削减营运规模,只把企业最基本的框架保留下来,因为只有这样它们才能撑过这场危机。失业率不断攀升,越来越多的企业倒闭,面对这一切,很多人在思考:什么样的措施能够力挽狂澜,扭转颓势,使经济蓬勃发展,新的就业机会不断诞生。

为了解决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很多学者和政府官员展开了一系列旨在深入了解美国制造业现状的研究,他们想知道是否可以重振制造业,让它再次为美国人民创造出千百万个高工资的岗位。这些研究报告提出了大量政策建议,包括税法和贸易规则改革、教育制度改革、知识产权改革、对现有的金融体制及移民政策进行彻底改变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在麻省理工学院校长苏珊·霍克菲尔德(Susan Hockfield)的支持下,创新经济生产委员会(简称PIE委员会)于2010年成立了。这个委员会的任务是要解决这个急需答案的问题。它的研究方法独树一帜。制造业是否能够创造新职位不是PIE委员会的研究重心,甚至不是它的主要着眼点之一,PIE委员会研究的问题是:制造业要具备什么能力才能让整个经济保持现有的创新水平,又要具备什么能力才能提升现有的创新水平?

麻省理工学院的罗伯特·索洛(Robert Solow)和同事们的研究指出,就业机会是和经济发展联系在一起的,而经济发展又是生产力提高和新产品、新服务、新商业模式发展的产物,这个观点就是PIE委员会研究项目的理论基础。此外,生产力的提高,新产品、新服务和新商业模式又都是创新的成果。因此PIE委员会这个项目的研究核心是创新,以及创新和制造业的关系:现存企业车间里的生产能力,实验室及研发中心开发新产品、新服务的能力,两者的结合不但会孕育出新企业、新产业,还会使现有的商业模式焕然一新。PIE委员会追问的另一个问题和第一个问题密切相关:在全球化经济中,把企业的各项运作分散到不同的地理位置虽然牺牲了本国工人的利益,但能够为股东创造出巨大的价值,在这种情况下,且不说提高,怎样才能保持本国的制造业生产能力?

本书和它的姊妹篇,苏珊娜·伯杰(Suzanne Berger)的《重塑制造业》(Making in America)一道,对麻省理工学院PIE委员会为期两年的研究做了汇报、总结。这两本书都是麻省理工学院跨学科研究团队的研究成果。这支研究团队由来自工程系、科学系、管理系和社会科学系的20多位教授组成,还有各学科的博士、博士后研究员。PIE委员会用独立设计的问卷对成熟制造业企业、新创企业和从事制造业相关研究的研究人员进行了问卷调查。此外,研究团队成员还以个人身份参与了很多活动,其中包括美国政府的先进制造业伙伴计划(Advanced Manufacturing Partnership)和其他区域性比较强的活动。在参加这些活动的过程中,我们对本项目的构想进行了测试,为构想找到了有力的支持,证明了我们对美国经济面临的挑战的评估是正确的。

PIE委员会花了两年时间,采访了美国、德国、日本和中国的制造业企业领导者,这也是研究工作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团队还对3596家有影响力的美国中小型制造业企业进行了调查,这些企业入选的标准是在2004年到2008年间营业收入翻了一番,而且平安度过了金融危机(详见本书姊妹篇《重塑制造业》)。为了揭示这些“活下来”的企业在何种程度上注重创新,以及需要什么资源来支持这些创新活动,PIE委员会采访了位于马萨诸塞州、俄亥俄州、亚利桑那州和佐治亚州的107家企业。此外,团队还在美国各地拜访了大中型成熟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我们的采访对象既有中西部的家庭式小企业主,也有成功的大企业总裁和科技研究人员,他们都认为创新和生产能力之间的联系至关重要。

本书的重点是从创新的角度论述,为什么制造业对美国经济来说仍然至关重要。我们认为,从整体来看,生产制造是一个和创新紧密相连的过程。要生产新产品,就必须要有很快制造出原型机的能力;设计师必须能够和车间操作人员反复切磋;还要有优化生产流程,把创新产品和服务快速推向市场的能力;产品投放市场后,还要对产品不断进行渐进式的创新,这种创新包括配合产品推出相关服务,或把新产品和服务打包提供给客户。没有这些生产制造能力,企业、产业甚至整个国家就无法充分发挥创新能力。因此,生产制造资源和制造业企业留在美国对美国的创新经济至关重要。过去,以贝尔实验室为代表的创新活动都是在垂直一体化的大企业内部进行的,创新和生产制造在大企业内部共存,详见乔恩·格特纳(Jon Gertner)的《贝尔实验室与美国革新大时代》(The Idea Factory: Bell Labs and the Great Age of American Innovation)。现在的经济形势变了,企业都在“瘦身”,专注于“核心优势”,过去的内部资源现在由企业外部的供应商提供,这些供应商通常在不同地理位置的“生态环境”中和企业比邻而居。无论是大型企业还是小型企业,无论是成熟企业还是新创企业,都依赖于“生态环境”来促进创新和生产制造之间的联系。

此外,生产制造资源往往不被国境线所局限。有观点认为,企业在哪里找到所需的生产制造资源并不重要。还有观点认为,当企业在外国学到了先进的技术,带回自己的国家加以应用时,才真正把学到的东西变成了自己的,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企业所在地没有相应的生态系统,企业就不能很好地把从外国制造业企业那里学来的知识应用到总部的研发活动中。换句话说,在当今的全球化经济里,本地资源及生态系统也是很重要的。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来看,政府想要发展制造业生产能力,就要加强生态系统建设,这样才能利用创新造福社会,带动制造业发展。富饶的本地生态系统能让企业充分挖掘创新及生产潜能,为经济发展做贡献。

在本篇接下来的篇幅里,第一,我们要讨论为什么在美国这个发达国家,制造业仍旧重要。第二,我们要对创新和生产制造如何在实践中结合进行详尽的说明。我们还会介绍企业内外、美国内外的生产制造生态系统如何为企业的创新能力提供资源。对于这些讨论,我们还会提出政策上的建议作为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