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地奇翻身*

「其他人……怎办……」她吃力道。

女声没有答话。

这就是要坐视不管的意思了。

「不行啊……」纵使樊瑜帮不上忙，也不愿将嘉仲等人扔在这里，「能请……你们帮忙吗？」

女声还是一样恭敬，不过声音中带了点焦虑：「台辅命令我们不到危及性命时不可现身，他不愿提早暴露身分。」

樊瑜苦恼地皱起眉头。

「能不能请……你们先带柳原……躲起来？我搬不动他……」

女声停顿了一下，「桓齐。」

樊瑜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两个字的涵义，右侧的土地蓦然隆起一大块，接着一头神似大猪，却有四只鸡爪的妖魔从地底下钻了出来，肉呼呼的身子一甩一甩，与混乱的场面格格不入。

樊瑜在独角马的掩护下将柳原拖到桓齐身侧，这头大猪马上将少年护在自己的躯体下。

「台辅命令我绝不能出现，武替和酸与打斗时受了重伤，而麓恢的种族是鱼妇，在陆地上行动能力低落。」女声解释，「我们应该还能护住台辅，请主上小心了，地下有危险的妖魔在苏醒。」

樊瑜靠在桓齐身侧，抚着自己的胸口问道：「能把青孜给使令服下吗？」

「可以。」

柳原昏迷后，女声成了暂代其职位之人，樊瑜也明白形势严峻，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向嘉仲。

嘉仲反手砍倒妖魔，拉住了樊瑜的手臂，「柳原呢？」

「他……他躲起来了，」樊瑜气息不匀，「很安全。对了，我有方法，能将青孜交给我吗？」

嘉仲一滞，护着樊瑜退到山壁边，「什么方法？妳知道，那东西──」

樊瑜和柳原有约定在先，她张了张嘴，差点要将对方能控制几只妖魔的事说出口，最后仍是硬生生忍下了。

「我早知道咎言身上带着特别的玉石，之前数次地动都是因此物引起的。您难道没有想过地奇是真实存在的？」

「不可能！」嘉仲下意识反驳，「就算是真的，妳又如何知道？」

「耳鼠告诉我的。我有一样物品能与妖魔沟通，然而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情况危急，请务必相信我，我和所有人一样也想活命，若地奇离开地底，将会造成严重的灾害！」

嘉仲看着少女圆睁的杏眼，理智上告诉他不能这么做，然而对方分析得有道理，横竖就他这几天看下来，樊瑜也不像是害人的人。

信，或是不信？

他的脑中一瞬间闪过好几百个念头，握住锦囊的手一紧。

一阵强震传来，山壁上崩落了大量石块，嘉仲抱住樊瑜娇小的身子，两人慌忙闪躲着落石。

「砰──」「轰──」

由于妖魔来袭、闪躲大石的关系，众人逐渐失散，樊瑜也看不见桓齐的身影了，焦躁地四处张望，「啊啊……」

妖魔漫天蔽地，天空黑压压地一片，原本就是黄昏，这下更加看不清了。

樊瑜急得脸色苍白，「我们……」

「冷静下来，别担心其他人，他们会安全的，济邢也带着咎言，我们都会没事的。」嘉仲抱住樊瑜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把她原本扎好的马尾弄得一团乱，但这时谁也不在乎了。

嘉仲的衣服质料挺粗糙，让樊瑜靠在上面的皮肤有些刺痛。

她闻到了不属于自己、那微带汗味的气息，迟疑了一下，轻轻回抱住对方的腰，情绪迅速镇定了许多。

两人被几块大石隔绝在角落，攻击的妖魔被阻挡，反而少了很多，正是喘口气的时候，可樊瑜知道一旦青孜没有消失，地奇还是有完全苏醒的危险。

牠已经嗅到那股气味了，不死不休。

「去吧。」

嘉仲突然说出的一句话，让樊瑜惊愕地抬头。

大汉没说别的，只是将锦囊交在她手上，「就信妳一次。」

樊瑜听出了他的未竟之语，微笑道：「只有一次？以后还有许多要请您相信我的地方。」

她紧紧握住锦囊的袋口，离开了大石的掩蔽，而嘉仲则持剑跟在樊瑜后头，为她斩去袭击的妖魔。

她在不远处看见了独角马和桓齐，便急急奔去，谁知摇晃的地面竟猛然隆起！

彷佛有什么巨物在底下穿行，使原本平坦的表层扭曲变形，樊瑜正处于隆起处上，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她护住锦囊，被后方的嘉仲一把捞起，「无恙吧？」

山石崩落的声音太吵了，他说得很大声，樊瑜点了点头，再次起身跑去。

「轰隆隆！」

左侧地面的砂土被底下的物体震开，尘土飞扬，一截约有十人宽的油棕色甲壳暴露在空气中，带着倒钩的巨足令人望而生畏。

那截甲壳动了一下，向前滑去，转眼间消失无踪，只在地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地的大坑，同时地动愈来愈强烈了。

「地奇！」

这下用不着证明了，眼前所见就是最好的证据。

樊瑜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朝空中的独角马大声唤道：「拜托了！」

那马嘶鸣了一声，甩开几只缠在身上的小型鸟妖魔，艰辛地朝樊瑜飞来。这时地动已经强烈到少女根本无法走路，连景物都有残影，她只能艰难地爬起来，手肘上满是擦伤。

她和嘉仲互相支撑着，脚下的土地又是一阵剧动，两人双双跌倒，樊瑜因为手背的伤势，竟不慎放松了握着锦囊的手。

「啊！」

少女咬紧牙关，以另外一只手捡起有些松开的锦囊，朝空中掷去，嘉仲则举剑将锦囊挑得更高一些。

有如来自地心深处的低鸣声响起，将樊瑜震得浑身发麻──那是地奇的声音。

独角马正要衔住锦囊，不料一只鸟妖却撞上了牠的面门，被牠额前螺旋型的尖角刺穿身体，就这么挂在上头，正正挡住了视线。

就这么几秒的耽搁，玉石已经滑出锦囊，独角马只能奋力咬住一颗油绿色的玉石，剩下三颗大小不等的全都掉在地上。

那彷佛是世界末日的讯号。

「要完了吗……」

樊瑜摀住脸，却见一大群耳鼠从四面八方涌出，密密麻麻地围住了那几颗青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