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人节的眼泪
第三章情人节的眼泪
站在咖啡厅的门口，朱诺四下张望——哎，那么多人，哪个是等自己的呢？一眼望去，哪个都不像是跟自己很搭的款！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莎雅的电话：“莎雅，我到了。”
“到了就到了呗，你给我打什么电话？”莎雅在电话那边显然有点着急。
“我找不到他啊！”朱诺委屈地说。
“你给他打电话啊！”
“打电话？我把他电话号码忘在家里了。”朱诺说完这句就后悔了，她知道吉莎雅接下来将是劈头盖脸的挖苦和损贬。
“我彻底服了你了，怪不得被人家林喆甩，不长心眼儿将来还得被甩！”果然不出所料，莎雅扯开嗓子就大声嚷嚷。
“拜托！还是不是我的朋友，不要这么诅咒我好不好！”朱诺也嚷。
说话嗓门太大，门口一张桌子的男士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不禁抬头看她，朱诺尴尬地笑笑。
“我发短信给你，你自己打电话给他，拿出从容优雅的样子，别每天跟弃妇一样活着！”莎雅教训她。
“……”
“嘟……嘟……”没等朱诺反驳，莎雅挂了电话，朱诺无趣地努了努嘴。几秒钟后，“滴答”一声，是莎雅发来的电话号码。
顺手拨过去，身边响起王菲的《传奇》“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记你容颜……”，随着一声“喂”，身边的《传奇》也噶然而止。
“喂，我到了……我是莎雅的朋友，叫朱诺。”
“我已经在这儿了，”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别扭，好像这个声音就在身边一样，正在朱诺纳闷的时候，这个声音继续道：“你向左看……”
朱诺顺着他的提示，向左边看去，刚才差点把咖啡吐出来的那位男士正冲她扬起一只手，一脸的笑。朱诺的脸“唰”地热了起来，如果这个时候有一面镜子，她一定能看到自己红到脖子根儿的窘态。
到了这地儿，完全没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呵呵，没晚，我们约的是5点，现在是……”他低头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是4点58分，呵呵，还挺吉利的时间。”对方站起来，一身西装革履，米色的衬衫，打了一条墨绿色的领带，一副正在商业谈判的职场装束。
“你早到了吧？”朱诺第一次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相亲，加上刚才那样尴尬的一幕，她手足无措，除了迟到还是早到，完全不知道找不到别的话题。
“这是我很多年养成的习惯，不管见什么人，我都一定早到，这样的诚意，即使生意不成，也能给对方留下一个不坏的印象。”他笑笑：“更何况，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见特别的人。”
这句话让她心里一热，只是不知为什么，这股热浪居然上了头，额头都要渗出汗珠了。
“呃，我叫朱诺，你……”
“我知道，莎雅跟我说了。”他还是笑。
朱诺其实很尴尬，该死的失恋让她异常健忘，她忘了他的名字，莎雅跟自己提过的。
“那……那你呢？”诺诺抱歉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什么？”对方疑惑。
“名……字？”诺诺声音很低，自己都不好意思问出来。
“嗯？……啊哈哈，莎雅太粗心了，连我的名字都没有告诉你。”他尴尬地笑，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她。
“哦，不是……”朱诺本来想说“莎雅跟我说了，可我忘了”，可是她觉得这样不好，因此，“不是”说完，就卡壳了。
“没关系，我叫何兴，为何的何，高兴的兴。很好记。”
“为何高兴，就是他的名。”她心里说。这一次，她记住了。
朱诺赶忙回给对方一个笑脸，生怕将这场能让自己疗伤的相亲给搞砸了，她实在不想泡在失恋的死水里发霉。
这个可能成为男友的人就坐在她的对面，优雅的环境，舒缓的音乐，飘香的咖啡，以及充满暧昧的气氛，这将是一个浪漫的开始。
一切都让人充满期待。
“你要喝点什么？”何兴看着朱诺。
“难道会有扎啤？”
“扎啤倒是没有，但是咖啡也有很多种。”何兴笑着将一张精致的菜单推到她的面前。
Espresso、Cappuccino、Instant、BlueMountain……像一排陌生的待检阅的士兵一样，从这张纸上排列在朱诺的面前。
“有什么不同吗，还不是可可磨碎成粉冲了水来喝？”
“每一种咖啡都是有讲究的。”看着朱诺的目光来回地在这些名称上犹豫，何兴补充。
“什么讲究？”朱诺一边问一边将手指移到了Cappuccino上，何兴笑了：“它象征女人的浪漫。”
“哦？”朱诺刚想自己的选择还不错，刚笑了一声，谁知道何兴就说：“不过，卡布奇诺常常被认为是泡沫爱情的象征。”
朱诺迅速地将手缩了回来，“泡沫爱情”？她可不想重复一周前的魔怔，苦也尝了，甜了品了，最后泡沫一破什么都没了。
“哈哈，你干嘛一听泡沫就那么紧张啊？”
“不是紧张，是害怕！两个人都在巨大的泡沫中，一个人冲出了泡沫，另一个人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以为自己身处一个坚不可破的爱情地壳中，却被裂开的碎片炸得七零八落、体无完肤，你不怕吗？”
何兴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盯着朱诺。瞬间的沉默，一丝伤感掠过朱诺的眼睛，何兴完全看在眼里。
“我想，你更适合喝特浓咖啡。”说着，何兴的手指滑到了Espresso上：“因为，特浓咖啡常常被认为象征女子的纯洁，尝起来浓浓的苦，想起来的淡淡的香。”
“我喜欢浓浓的原味咖啡，就像爱情一样，滋味醇厚，回味无穷，倘若你加糖进去，会有甜甜的味道，但是加糖多了，品不出苦来，反倒失却了咖啡的原味，也便不是爱情的真味。所以，凡事要讲究恰到好处。”何兴津津乐道。
朱诺完全没有心思听他的所谓咖啡高论了，一个“泡沫爱情”将她在几个小时前奋力驱赶出躯体的落寞又拉了回来，且无法驱散。
正当朱诺托着腮帮子心猿意马地品尝他为她叫来的特浓咖啡，何兴像变魔术一般将一捧十支装的蓝玫瑰递到她面前。
朱诺像是上了弹簧一般跳了起来，心想：怎么？这么快就送花了，这蓝哇哇的玫瑰又是什么意思？
何兴笑了：“今天是情人节，祝你节日快乐！”
“情人节？”朱诺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地铁里那么多捧花的人。
“别害怕，我不是向你表白，蓝色象征善良和独一无二，数字10代表十全十美。女孩子都爱花，从今天开始你应该自信一点快乐一点，你是独一无二的，十全十美的。”
该死！偏偏要弄这些触动她敏感神经的东西。朱诺心里暗骂。
像大多数女孩一样，朱诺一直有渴望有人将鲜花送到自己的办公室，最好是被全体同事都看到，还有羡艳的尖叫声和口哨声，这种感觉一定拉风的很。
但是过去的5年她从过来没有让林喆送过花，她不忍心他破费，尤其在一些女人的专属节日，鲜花贵的要命。用朱诺的理论解释，鲜花商不会因为少了一单生意就破产，何必让我们这些冻死骨为那些酒肉臭的朱门锦上添花呢？
于是，她和林喆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林喆给她花两块钱买了一串糖葫芦，第二年两串，每年增加一串，每年林喆多花两块钱，本来今年应该是第六年，她期待那六串糖葫芦。朱诺想：六六大顺，多吉利的数字，借着这个吉利，今年可以结婚，她不在乎林喆没有钱买房，也不在乎每天挤地铁和公交。
谁知道，一周前，当朱诺去找林喆商量六串糖葫芦的大事时，却看到林喆捧着大束的玫瑰站在另一个女孩子的面前说：“这是我第一次给女孩子买花，鲜花一定要送给懂得鲜花的人！”那时，自己反倒像个“第三者”，特二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对狗男女秀恩爱，最终拖着绵软的双腿离开，居然没有过去扇他们其中一人一巴掌，让自己走得也拉风一点！
她苦心经营了5年多的爱情就这样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时候已经土崩瓦解了！
一样的情人节，今天林喆为那个懂得鲜花的“小三儿”送了多少花呢？唉，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想到这些，朱诺大颗的泪珠滴滴答答地进入那杯冒着热气的Espresso。
“怎么了？”绅士般的何兴乱了方寸，他完全不明白朱诺的眼泪，是感动于自己的蓝玫瑰？不像！是他说错了话？那到底是哪一句呢？
“不喜欢蓝玫瑰？”何兴关切而着急地看她。
朱诺觉得自己完全失控了，她想回给何兴一个礼貌的笑，然后摇摇头，幽默地来一句“咖啡太苦了。”可是，最近眼泪泛滥，她实在控制不住，最终的结果是——她一边冲何兴摇头，一边咧着嘴哭，费尽力气装出来的坚强一瞬间溃不成军。
何兴赶忙从桌边的纸盒里抽出一张带香的纸巾，递到她面前。朱诺没有去接纸巾，不能自已地爬到桌上失声痛哭。邻桌的食客惊讶地冲朱诺看过来，再看看何兴手足无措的样子，以为是一对恋人闹翻了脸。
何兴被朱诺突如其来的行为搞得尴尬无比。
“朱诺！朱诺！你好好说，怎么了？”何兴开始乞求。
朱诺也觉得失了颜面，可是，事已至此，她不但不能控制眼泪和情绪，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真希望这个时候有人能帮帮自己，朱诺想。
“叮铃铃，诺呀诺，接电话呀，接电话……诺呀诺，接电话呀……”正在这时，朱诺的手机响了，铃声是朱诺曾经录下来的林喆用老家方言催促朱诺接电话的声音，分手这几天，朱诺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还没顾上将铃声更改。
这个铃声让何兴和邻座都很惊讶，有的人已经哑然失笑。
朱诺顾不得眼泪，赶忙接通电话。
“朱诺，哥们儿我遇到一个急事儿，需要你救急，非你不可。”电话里传来宋梓铎的声音。
“什么事？”朱诺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问。
“你先回家，我去接你，到了我给你电话！”
朱诺眼前一亮——终于，找到一个撤离的理由，免得继续在这儿丢人现眼。她赶忙应了声“好”，挂断了电话。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儿，得先走了。”朱诺擦擦眼泪，冲何兴说。
还没等何兴反应过来，朱诺一把抓起包，冲出了咖啡厅。留下何兴一只扬起的手，一个没有说出去的“嗳”字，还有一脸的疑惑。
好端端的一场相亲就这样被朱诺的眼泪给搅局了。
唉！感性的朱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