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待约会
春风缠绵吹过杏树
春风缠绵吹过杏树
甜言蜜语说了无数
待那花儿嫣然开放
——将真情吐露
它便悄悄离去了
离去了，再也不肯回顾
留待那花儿
在如泪的雨中憔悴
苦苦的相思里
结了一树酸涩的果子
一句话
一句话
被埋在心底
好多年了
若生根
若发芽
早该长成
一棵大树了
炎阳如火
你来乘凉
看那满树的果子
都长成心的形状
你渴了
摘下红透的一颗
一口竟咬出
无数个苦籽
失落的镜子
我失落的那枚镜子
不知何时失落的那枚镜子
我又找到了它
那上面积满了岁月的灰尘
我把它捧在手上
我发现镜子里的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美了
我感到了一种美的欣慰
我试着擦去那一层蒙昧
却又增加了一层羞愧
这镜子里的还是我吗
我怎么能是这一种颜色呢
珍珠贝
一粒沙子
无意中
跑到了
你的腹中
那是一粒铅弹啊
在你的心上
留下了永久的
伤痕
你把眼泪
吞进肚里
默默地
忍受着磨砺
终于
一颗珍珠
破壳而出
那是你
血和泪的
结晶
在我的心里
也曾有
痛苦的铅弹
射进
在苦难中孕育的
将是最美的啊
我坚信
将来的有一天
从我的嘴里
也能吐出一颗
闪光的珍珠
黄鸟
那一天
看见一只黄鸟
飞进树里
一直没有出来
我在树下
等待了许多日子
黄鸟的歌声
很动人
在我转过身子的
那一瞬间
便发现树枝上
萌发出了
一个个
黄嫩嫩的鸟嘴儿
随意折下一枝
做一支柳笛
吹出的
竟是一声声鸟鸣
骆驼刺
有花
尽管不甚美丽
渺小
但并不卑微
在远行者的眼里
无异于一杆
胜利的旗
或许因为简单
才生活的坚毅
正因为渺小
才无所畏惧
温情中藏有千百根矛槊
警告一切挑衅者勿使轻薄
尊重我，也尊重我脚下的土地
太阳花
你这美丽的
太阳的小女儿
在这黄昏的沙漠里
仰起一千个温情的笑
让我的整个记忆
都充满了金灿灿的
太阳的色彩
蝴蝶
一只蝴蝶
飞了很远的路
来寻一朵花啊
蝴蝶落在花上
蝴蝶也成一朵花了
一阵风来
蝴蝶飞走了
而那朵花
却在风中
快乐地颤动着
那情景
让我想起一个
传统的爱情故事
我便想追上那只蝴蝶
问它，刚才对那朵花
都说了些啥
还有另一只蝴蝶
到哪里去了呢
一个少年和一树桃花
走在山野里
天下着雨
那蒙蒙的细雨
如酥如露
一株山桃
立在路边
当我走过时
她便用一根枝条
扯着我的衣角
让我在她的身边
站了很长一段时间
或许这是一种暗示
可我却总也没有听懂
那一种树的语言
而我还是感觉到了
在那小小的花蕊里
有了一种
清清甜甜的气息
花
原本就是用香气
来表达感情的啊
很多年了
那一树桃花
依然在我心里
艳艳地开着
下雪的日子
一只鸟
蹲在树上
天下雪了
一个
着红装的孩子
站在树下
天下雪了
那只鸟
是只老鸟
望着那一天的雪想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以后还会有很多场
那个孩子
是第一次看到雪
在他的意识里
雪一定是甜的
雪糕不就是甜的吗
那只鸟
心事重重
这雪再下大了
觅食就成了问题
那孩子
不了解鸟的心事
只是想
这世界真美
往后的日子
还会更美啊
走出绿荫
人们都说
那树很好
有一树好果子
人们都说
那树很大
有一片好荫凉
有人走了很远的路
来投奔这棵树了
有人慕名前来
只是为了能亲眼看一看这棵树啊
那么想走出这棵树
一定是很难的了
那么要走出这棵树
一定是很难的了
可树的经历
并不是你的经历
树的荣耀
也不是你的荣耀
走出绿荫
用你的背包
多装些树的种子吧
沿途播撒
你前进的路上
就会多一种快乐
走出绿荫
用你的手
多采些绿枝吧
沿途插栽
你的生活中
便会多一种幸福
鱼尾纹
你站在水边
看河
而另一个你
则站在河里
看你
天很蓝
水很蓝
河边的
马莲花很蓝
一尾红鲫鱼
穿透岁月之水
也穿透你
因你而来
又因你而去
或许是一种缘分
那一条鱼
从你眼中游走时
却把两条鱼尾
留给了你
逝者如斯
让你感受到了
一种成熟
另一种艺术
坐在理发店
那乳白色的转椅上
任那女孩
在你头顶上
尽心雕琢
你闭上眼
便听到
一种机械
行走在
麦子地里的声音
清脆而愉快
而一阵阵和风
很轻柔
带着栀子花的香味
似乎正从远方的
田野上吹来
让人沉醉
等你一梦醒来
像经历了一个季节
你会吃惊
连你也不认识你了
最喜山中五月天
最喜山中五月天
到了五月
我就要回到山里去
想起沿途
我将看到
许多熟悉的村庄
和熟悉的人
紫丁香是盛开了
那山中的紫丁香
我走路
我不走大路
山野里的小路才好呢
最好是一个雨天
那细细织着的小雨才叫美呢
那遍野的山花才叫美呢
转过一个山弯
天空逐渐明朗起来
便有山莺用歌声唤你
便有紫丁香亲亲迎你
把一腔爱藏在心底
把一腔情开在枝头
爱有多深
花有多浓
被一首山歌召唤着
到了五月
我就要回到山里去
想起沿途
我将看到
许多熟悉的村庄
和熟悉的乡亲
一种亲情
如潮水
淹了我的心
好鸟
门前有一棵好树
树上有一窝好鸟
鸟的歌声很好听
好听的声音
听得多了
也有烦的时候
有一天，那棵树被人买走了
窝没有了，那鸟儿也飞走了
从此，总感觉
这日子变得没有味道了
有一种东西丢失了
再也没有找回来
青春的额头又鲜又亮
那两粒汗珠
似两个活泼的孩子
从一片黑森林里跑出来
它们走过的地方
有两汪纯净的潭水
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青春的额头又鲜又亮
一个说：这地方很美
我就住在这里吧
另一个说：我要到远方去旅行
说着说着
就飞身跃入脚下的土地
于是这土地上便开满了
豆蔻之花
这时就有两片云飘过来
星星点点洒下几滴小雨
青春的额头又鲜又亮
那村女的锄头锄豆不停
一棵树在前方等你
大姐你是说过的
你说世上有一种树
那上面的果子是红色的
我问是甜的吗
你说长大了你自己去摘吧
大姐你长大了你就出嫁了
我问你是去寻找那棵树了吗
你笑了，你没有说话就走了
过了一年又过了一年
大姐你回来了
你瘦了，你脸上的那两片红云
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我问大姐
那树上的果子好吃吗
大姐笑了，大姐的眼睛里
溢满了难解的泪花
这是秋天
秋天是收果子的季节
谁也猜不透命运中的那棵树
结出的果子
又会是什么味道的呢
有缘相会
从电影院出来
一个女孩
挽着我的手臂
走了很长一段路
电影是一个
令人流泪的故事
她低着头
只顾说着心中的感动
她的话里
有一种芬芳的气息
这是一个男孩
第一次被一个女孩挽着
我不想说
是那部电影
和这正午的太阳
让她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
殊不知
人生里会有很多过失
是很美好的啊
她果真就红了脸
她那羞涩的样子
好动人
这些年来
我一直忙于读书
对于那女孩的事情
也就忘记了
有一天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把我从一本书里拉出来
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子
她看见我脸就红了
她那羞涩的样子
既熟悉又陌生
生活的世界真大
而人生的道路
却条条相通
在一个交叉点上失去
总会在另一个交叉点上重逢
而缘分这东西
如一条线
扯不断也说不清
一棵倒向河面的树
那女孩在河边上
奔跑着去追逐一只蝴蝶了
她自己却不知道
她奔跑着的姿势
也是一只蝴蝶啊
她跑过那座小木桥时
木桥很滑
她失足掉进了河里
她不会水
她拼命想抓住水
水很软
水原本就是抓不住的东西
她绝望了
这时 有一只手
向她伸过来
她抓住那只手
回到了岸上
回到岸上她才发现
救她出水的那条手臂
原来是一棵树的枝条
以后的很多年
她常常到这里来
她很伤心
那棵树
一直没能再站起来
落花生
天热热的
一场雨后
便有一群豆蔻之花
在一阵阵
神秘的律动里
纷纷跌落
那是一种
美好的跌落
那仪式
让所有的女孩儿
在远嫁的那一天
都慌喜喜地
去迎接
一种新生
把一颗丰满的心
埋进湿润的土壤
祈风祈雨
以求把一种根
深入一个
多情的季节
牵牛花
你原本
是小草一棵
为了寻找我
便不停地攀援
——可爱的
我不在那竿竹上
你原本
是小草一棵
为了寻找我
便不停攀援
——可爱的
我不在那棵树上
找不见我时
你便开花
开出喇叭
缠绵地唱着
一支情歌
那时
我正站在你的身边
当你向上攀援时
又怎能看见
一个并不高大的我呢
等待约会
把自己的心掏出来
装在一个精美的信封里
寄上走了
他想
没有心的日子
或许会更好过些
可这些天
他总站在门前
痴痴地望着
远方的天空
从春到夏
他等得很苦
可那只青鸟
一直没有消息
一个秋天的早晨
天很凉了
他发现自己的头顶上
结了很厚的一层霜
他用尽气力
想掸掉它
最终却发现
那是白费力气
他很难过
开始收拾行装
去寻找那个
负约的人
当他翻看
一本旧书时
却惊呆了
他弄不懂
那封信和那颗心
因何会在
这本书的深处
隐藏了三十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