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亲情（1）
窗外明净的太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照进宽敞的客厅，宽大的客厅瞬间染上了一抹暖色，觉得客厅温暖了几分。
偏过头看到一个老人家弯着身子，头发花白，戴着眼睛，拿着水壶在给花儿，准确来说是枝叶浇水。这个季节，连它们都畏惧了寒冷。
没错，那个在浇水的老人家就是我的爷爷，陈氏集团的董事长。我专心地观察着，爷爷看他的花，而我在看着他。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可以一览无余地观察这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觉得他只不过是个老人家而已。本该享受天伦之乐、含饴弄孙的年纪，却还依旧独自支撑着整个公司。面对这个家庭略显复杂的关系，我甚至觉得，他是个孤单的老人家。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还是因为我呆在这个家里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长，每当我在客厅、花园这些场合时，总能够看见爷爷的身影。起初有些惧于打招呼，能避则避，后来觉得不太好，便试着亲昵地喊一声爷爷。
他转过身来，脸上有诧异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几乎微不可见，随后便随和地说：“今天天气很好。”
难得看见爷爷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倒是诧异了一下，也随声附和天气云云之类。就像两个陌生人只能谈论天气似的，我们也如此，说完了天气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初的状态一直是这个样子。
不过后来，可能是因为同在一个屋檐下，又朝夕相对的原因，我开始融入这个家里的生活当中。我会陪着爷爷浇花，天气冷了，花儿大概一个月浇一次。
能感慨的是果然阅历丰富的人说出来的话都那样富有深意。爷爷说：“人也应该如同花儿一样，适应规律，在该绽放的季节就努力鲜妍，极尽美丽，在不好的季节就该休养生息，蓄势待发。”
我想，和爷爷在一起或许总归能学到一些东西，于是，便也不排斥和爷爷相处。
我们还会一起晒太阳，我甚至还陪着他喝喝茶。他总能给你说各种各样的事，怎样泡茶，什么样的茶要用什么茶具泡，茶要泡几遍。虽然很多知识似懂非懂，不过我听得非常认真，也长了许多知识。
不过，当我专心致志地听他讲得正带劲的时候，他突然一阵叹息：“你从前都不喜欢听这些，连跟我说说话也不愿意。”然后失神地看我一阵。不知为什么，我在那样的眼神中看到了悲伤。
我想，或许是想到了从前，那时候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惹得他这么伤心呢？从别人口中得知，以前相处并不和谐。虽然知道爷爷并不好相处，但也不至于闹得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吧！一无所知的事，无从揣测。只后悔无论如何，身为晚辈那样对待长辈也是不合理的，无论他做错了什么。
伴君如伴虎，大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高处不胜寒，站在巅峰的人注定孤独。即使他属于开心的时候会说很多的话，像一个慈祥的爷爷，不开心的时候就大声呵斥众人，像愤怒的君王。甚至也会高兴的时候突然不高兴，比如和我说得正开心，突然看了我一眼，就一言不发。阴晴不定，像狂躁的狮子。
虽然是这个样子，但我依然归结于是因为公司事务繁多，压力大，年纪大了爱发脾气，或者真的是因为一个人太孤单了。于是，我总能理解他，并试着微笑去面对，尽量多和他相处，陪伴在他左右。而这样说来，其实也并不是无所收获的。比如真的获得了许多方面的知识，比如我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增进了不少，至少不是先前如陌生人一般，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如同空气般相待。
妈妈会做一手好菜，以前几乎不下厨，但现在我在家之后，每天她都会亲自下厨，做几个我们爱吃的菜，当然，做我爱吃的菜比较多。他们说我的口味变了很多，现在爱吃辣的，和爷爷一样。我听了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人的口味总是会变的，连妈妈这个温和的女子也打趣道：“这爷孙是呆在一起久了，习惯都相似了。”听得妈妈这样说，她似乎很高兴，我如今和爷爷的关系。
而爸爸，绝对是个好丈夫，对妈妈体贴入微，但是对我的态度却是毕恭毕敬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总归不是父女相处的道理。他的面前有一根线，横亘在我们之间，就像银行柜台的黄色警示带，告诉你，不能越界。即使我看得出他眼中流露出的关怀，却总是抑制回去，特别是全家都在的时候，噢，准确说来是爷爷在的时候。原来如此，为我们划定这条线，就像王母娘娘的玉簪一划划出银河，分隔牛郎织女。想着觉得这个比喻不太合适，但总归性质是相同的。
我知道，这其中有不能说出的苦衷，就像我一开始就切身感觉得到的那样，这个家里，存在着很多秘密，而爸爸，是一颗不能随便拉伸的手榴弹，一拉就会爆炸。
然而，爷爷他不是上帝，他不该这样专制地主宰一切。我深知爸爸在这个家特殊的位置。但是我却仍旧想要穿越那条线，到达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他是爸爸。
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李贤。贤，有德行，有才能的人。他是一个有才的人，他画得一手好画，即使不能称之为艺术家，但至少是个画家。他的画室在他和妈妈的卧房里，卧室很大，大到可以用一展古韵十足的屏风另外隔出一间画室。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墙角也堆满了画。他的画架立在窗边，抬头可以望见窗外美丽的风景。
我问：“为什么不单独建间画室呢？”
他淡淡地一笑。
我知道，我问错了，这样的要求或许无法得到爷爷的同意的。
我说：“对不起。”
他淡然地一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