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侯本无情
靖安王府处在顾盼河以西,三年前,因为月溪的一句玩笑,南宫瑾引顾盼河水入府,绕花厅修建渠道,整日流水叮咚,声声不休。水渠之内,以鹅卵石铺垫,使得水质清澈明净,看起来也是沁人心脾。水渠之上,用竹条编织花架,红萼花的花藤绕架而生,花开繁茂,幽香四溢。
冷凝嫣用手支着下巴,一副审视的样子看着面前的南宫瑾。昨日她从皇宫出来,浑身疲惫不堪,因而来不及用完膳,便将被子铺在地上,倒头便睡,可是,今日醒来,她竟然睡在南宫瑾的床上,奇怪的是,这个男人还不在房中。
以南宫瑾的个性,他会这么好心把床让给自己睡?记得前日他还说:“本王睡觉不喜欢被人打扰!”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爷,昨日睡得可好?”冷凝嫣嬉笑着问。
南宫瑾慵懒地坐在雕花木椅中,眉头微挑,这女人是在套他的话吗?他没有直接回答,暧昧地看着她,身子向前倾去,“你是不是睡本王的床睡得太舒服了,因此忘记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冷凝嫣的表情顿时僵结,难道说,昨夜真的发生了什么?心中不禁有些气恼,问:“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王爷会趁着嫣儿熟睡,做出什么不合礼数的事情来?”
“哈哈……”南宫瑾第一次笑得这般自然轻松,“若说不合礼数也应该是嫣儿你啊,昨夜你可是大胆到极致,不仅爬上本王的床,甚至还要为本王宽衣解带……”
不知为何,当他看见这个平日里淡定自若的女人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态,他的心情竟出奇的好。
“宽衣解带?”冷凝嫣吓得坐直了身子,“王爷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一点也不过分,啧啧……”南宫瑾摇着头,道:“要知道你是这种敢做不敢当的人,本王当时应该把幻玉叫进去,让她也看看你当时的样子,究竟有多诱惑,有……”
南宫瑾拉长了声音,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是在等冷凝嫣的反应。
而冷凝嫣,一张绝世的容颜此刻像是结了冰一般,如果南宫瑾没有说谎,那她当时一定是疯了。
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她嘻嘻一笑,看向南宫瑾,“即便是真有那样的事情,嫣儿也不怕,反正嫣儿与王爷一个月之后便要行洞房之礼了。”
“噗——”南宫瑾一口将要吞下去的水,直接喷了出来。这女人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竟在一瞬间就由惊慌恢复到冷静,这种冷静似乎成了她与生俱来的一种反应。是在什么环境中长大的女子,才会像她这般?看来,他方才真是错得离谱。
冷凝嫣眯起眼冷冷笑着,这男人还真是在说谎!否则他的反应为何这么反常?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南宫月溪悦耳的声音,“冷姐姐……”
冷凝嫣回过头看去,便见南宫月溪一身翠绿色衣裙正在朝花厅走来。
“瑾哥哥,冷姐姐,你们怎么坐在一起吃饭了?”南宫月溪坐在冷凝嫣身边,歪着头有些惊讶又有些好奇的样子,在她的印象中,南宫瑾对冷凝嫣一直是很凶的。
端着托盘送膳食过来的莲渡恰巧听见了月溪的问话,她一边放下托盘里的菜肴,一边笑着毫无心机地说道:“月溪小姐有所不知,就在昨日,皇上已经下旨,一个月后王爷与冷姑娘便要行迎娶之礼了……”
“迎娶之礼……”南宫月溪僵立在一旁,竟然有些失神了。
“月溪小姐?”莲渡看见了南宫月溪的异样,有些着急地唤道。而那月溪稍稍一碰,莲渡手中的盘子便摔碎在地,溅了南宫月溪一身。
这一幕,冷凝嫣看得清楚,而南宫月溪背面的南宫瑾却是丝毫不知。
他猛地站起身,几乎没有任何前兆,大手一挥,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莲渡的脸上,深褐色的几道手指印,骇然醒目。
“王爷息怒,王爷饶命……”莲渡连忙跪地,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掉落在地上。
“你这贱婢,谁给了你这样大的胆子!”他大喝一声,眼神几乎要杀人。在这座王府,南宫月溪向来是重点保护对象,没有人敢伤害她丝毫,哪怕是一点惊吓。
莲渡伏在地上,啜泣着瑟瑟发抖。
冷凝嫣依旧坐在椅子上,她端着茶杯,还是那样处变不惊,只是她的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南宫月溪。
她,分明是在为难莲渡,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时候的南宫月溪,楚楚可怜地躲在南宫瑾的身后,低垂着头,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拖出去,杖责二十!”南宫瑾怒气冲冲地说完,转过身,握住了南宫月溪的手,“月溪别怕!”
“冷姑娘,冷姑娘救命啊……冷姑娘……”莲渡大声呼叫着,仿佛是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她眼巴巴地看着冷凝嫣,带着深深地乞求。
冷凝嫣想别过脸去,只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计划因此而打乱。
可是,莲渡……
“冷姑娘,救命啊……”声声泣血,她明明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可是她竟连解释也没有,只因为她知道,她只是一个卑微的下人,而她冲撞的,是高高在上被人捧在手心的南宫月溪。
两名侍卫快步走了过来,拖住了莲渡的胳膊。
“王爷……”冷凝嫣终于站起身,叹息一般地,说:“莲渡是我的丫头,王爷可否饶了她?”
南宫瑾冷冷地看向她,然后讥讽地开口,“你以为你是谁?王妃吗?我告诉你,若今日伤害月溪的人是你,本王一样毫不手软!”
王室无情,原来如此。
方才还在软语轻吟,情意深深,转眼间,便可以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冷酷得如同陌路。
冷凝嫣本以为自己的心不会难过,是啊,这么多年,她的心从来只会因一个人而痛。可是这一刻,她竟因为这个男人的话,而有种受伤的感觉。
然而,她尽管心中疼痛,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扬起头,蓦然开口:“若是我可以医治月溪小姐的病呢?”